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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魁立: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真髓是基质要素传承

    发布时间: 2024-04-10 09:07 来源: 民间文艺论坛

    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词审定工作,正如裴亚军主任所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过去我们有一位姜椿芳老先生,也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文革”期间他在狱中就已开始构想《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编纂,在此这之前是没有《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目前不少参与其事的老先生虽已相继过世,但在当时筹划并付诸实践此事,对后来整个中国的哲学、社会科学、文学艺术、文化教育、自然科学、工程技术以及军事科学等各个学科和领域都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发行后,紧接着修订了第二版,近年来又陆续推出第三版。第三版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传统纸质版,另一种是电子版(网络版)。其中网络版进行了多媒体配置,带有互动功能,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其中展开对话。这样就可以集思广益,进一步推动学术研究。

    而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词审定这项工作,在某种意义上与《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编撰同等重要,是一件立基的工作。大家常说我们处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人都是信息员,这个时候假的信息、错的信息,往往都是鱼目混珠的,我们有一位施爱东先生就是专门做这些“谣言”研究的。事实上,有些假信息在某种程度上容易辨认,但有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就很难辨认了。这类信息看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实际上是荒谬的。就像刚才项兆伦部长所讲到的,有些概念界定是不规范的。当然,在一定的历史阶段,这类信息或许还能够有一点真理的味道,但若从系统论的角度,从长远的历史进程来看,并不能推进整个科学的发展。所以我觉得非遗名词审定这件事情,也同样是一件立基的、重要的工作。正如刚才裴亚军主任所讲,目前全国在名词审定方面做了非常多的工作,而在全国科技名词审定工作中,我们上海大学能够主动、勇敢地承担起非遗名词的审定任务,无疑是了不起的。当然,在具体推进过程中也要非常审慎地、负责任地把这项神圣的工作完成好。

    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过程中,有些地方可能已经突破了我们对文化的原有理解。在过去的民俗学领域里,钟敬文先生曾经提出“文化分层”一说。所谓文化的层次论,是指在上层文化与底层文化中间还存在市民性的中层文化。但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过程中,这种文化的层级性被打破。比如说对四九城的推翻,大家都知道二环作为北京的一个界限,二环以里的内环是贵族文化圈在起作用,像造办处制造、修缮、收藏的那些御用品,普通老百姓是没有办法享用的。即便那些工匠、技师源自老百姓,但他们依然很难接触到这类物品。文化自然也就分了层次,四九城内就是典型的上层文化、贵族文化。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过程中,四九城被推翻了。譬如我们在最初申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时,推选项目都是一些上层文化的代表。就像古琴,古代老百姓是没有机会接触它的,但在当下却为普通民众、全国人民享有。特别是当古琴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后,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让自家孩子去学古琴。如此一来,就把过去的上层文化真正变成了全民性文化,这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所做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当然提及这一话题,可能还会有非常多的内容要讲。就非物质文化遗产名词审定工作而言,刚才项兆伦部长已经提出了很多真知灼见,我认为还有一些需要考究的地方——进入标准。比如以掐丝镶嵌为制作技艺的景泰蓝以及其他名器都进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但《易经》、阴阳学说目前尚未进入这一领域。包括前些时候,我们也做过一个讨论,春节期间的一些仪式哪部分可以进入将来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类非遗项目中,哪部分不能进入,这些都是需要分辨的。又比如说姚慧芬的《骷髅幻戏图》刺绣作品,画面中骷髅牵线表演,其后墙则由上百种针法再现而成,墙面上刺绣的每一块砖都代表着一种独特的针法。姚慧芬通过《骷髅幻戏图》系列作品,将所有刺绣的针法进行了统计与展示,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贡献。那么具体到非物质文化遗产名词审定工作,是否需要将每一个针法都收录进来,这是需要分辨的。总而言之,非遗名词审定过程中一些非常复杂、非常细致的工作都是需要审慎对待的。这是我的第二个想法。

    第三个想法就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领域里,我们通常会提及“非遗的主体是什么”这样一个问题,其中讲到最多的是“传承人”。但在我们心目中,虽然可能有、可未必一定有地位的是我们的“受众”。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受众”,文化这样一个实践活动能够存在吗?一个讲故事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听众,那他是没有办法讲下去的。比如说一位老奶奶如果没有身旁小孙子需要哄睡时,她是不会自言自语讲故事的;说书人如果没有听众,同样是没有办法说下去的;演戏也是如此,一个人在舞台上只是自顾自地表演,大家一定认为他是扮疯的。我开个玩笑,只有说梦话不需要对象,其他讲述都是需要有对象、受众的。当然,我们的民间手工艺制品也需要进入市场。在过去许多情况下,我们曾反对非遗的商业化,或者称之为功利性,强调不能把市场看得太重。可如果没有市场,又如何将传承人的贡献为整个社会所享用呢?这是做不到的。因此,我们需要反对的不是市场,不是商业化,而是过度商业化。我们更需要反对的是遗忘或破坏非物质文化遗产最核心的“基质要素”。如果最基本的基质要素受损,那就很难做到传承,同时也说明保护没有到位。基质要素守护属于非遗事象自身在传承过程中保持基本同一性的规定性范畴。时代在演进,环境有变化,一切事物都存在于时代和环境当中,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但是,基质要素是衡量一种事物不是他种事物或者没有蜕变、转化为他种事物的一种规定性尺度。非遗的基质要素,是指非遗事象在传承发展过程中仍然是它自身的那种特有属性,必须受到应有的重视和保护。

    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说,基质要素的守护是非遗传承的真髓,是任一非遗事象的灵魂。灵魂在,则事象在;灵魂变了,则事象也随之变了;灵魂消亡,意味着事象生命结束。我认为,我们必须注意守护的非遗基质要素的核心内容包括基本性质、基本结构、基本功能、基本形态以及作为主体的个人、社区、群体的价值评估等五个方面。非遗保护是整体性的,这些核心内容是保护的关键。

    所以,我觉得我们在制定、审定各类非遗名词时,心里一定要有受众。这样才符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和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中对社区、群体、有时是个人的强调;这样才能把整个社会联系在一起,而传承的对象自然也是向这些人传承。如果传承人、传承群体心里没有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尊重与热爱的话,那么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不可能靠传承人、传承群体自己将其延续下去的。因为他没有动力。而动力的来源恰恰是受众,是整个社会。另外,文化的多样性也是由此产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世代相传,在各社区和群体适应周围环境以及与自然和历史的互动中,被不断地再创造,为这些社区和群体提供认同感和持续感,从而增强对文化多样性和人类创造力的尊重。”这种“互动”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中非常重要的动力。因此,我觉得,我们在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词审定时,或许不一定在文字上体现,但是心里一定要有“受众”这样一个对象。有时候我会采取这样一种办法,把传承人叫作“动力主体”,而受众叫作“接受主体”,二者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相互推动的传承机制。这样才能够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延续,而非遗保护也才能有一个理想的前景!

    作者:刘魁立,著名民俗学家、民间文艺理论家。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所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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